我的前半生(8)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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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rg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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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8)

帖子 Asrgfb » 2017-05-09 00:52:24, 周二

1972 年的暑假,我心血来潮,对约翰说不如我们去加州南部的圣地牙哥玩几天。我哥哥那时在那里工作,所以可以住在他那里。约翰答应了,於是我们坐火车下去。到了圣地牙哥,我哥哥借了一辆车给约翰开(我那时还没有驾驶执照),我们便游览附近的名胜。我记得我们去过帕洛玛山天文台,看那个二百吋直径的望远镜。那里虽然在山上,但是是沙漠地带,热得要命。我们还去过看两个动物园。一个的动物很多;另一个则动物不是关在笼里的,要坐单轨火车去看。

我本来以为与约翰几天在一起会很过瘾,想不到却令我更痛苦。我们晚上睡在一个房间,那对我真是很厉害的折磨。这里说一些题外话。同人女很喜欢说什么爱是不分性别的,好像同性恋与异性恋都是一样的,就只是对象的性别不同而已。所以她们写的小说,其实与异性恋的毫无分别。但是这种想法从根本就是错了。我只举出一点。在我长大的年代,不会有未婚男女同房睡的。但是同性别的却很普遍,特别是香港那么缺少空间的地方。如果有一个是同性恋的,而同房睡、甚至同床睡的是他深爱的人,那种折磨是异性恋的人不能想象的。《愈爱愈美丽》里面的第一个高潮,就是占美与史提分第一次同床睡的那一段。大家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占美当时的感情冲击得那么厉害。

我受了几天折磨,觉得约翰开始怀疑我了。於是只得硬着头皮对他说我是同性恋,我爱你爱得很深。我已经忘记了到底怎样说,只记得他还是很有礼貌和我谈,也说他已经怀疑很久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和他谈过任何关於女人的事。我问他对这事有什么的看法。他说有点失望,因为他过去以为我和他好是要和他做朋友,结果发现原来我对他的感情是性吸引。以后几天就在不甚自然的气氛中度过了。

虽然他说知道我的性向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但是我们却自此疏远了。原因也不全是因为我把真相告诉了他。他念博士念了五年也做不出什么研究来,所以他父亲下令叫他去工作,不再供他食住了。於是到十月开学时,他就不再去大学了,我也就没有机会见到他。我也忘记了还有没有去他家找他,好像没有几次。

当时我实在是很伤痛的,但是没有什么办法。那是我奖学金最后的一年,如果论文写不出来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当时是研究巴纳哈空间的,那是无限度空间的几何。师傅是犹太人。那一门的要人都在波兰与以色列。我师傅也是权威人物。他出了两题给我研究,但是太难了。刚好研究巴纳哈空间第一把交椅的教授从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来客串,於是师傅就问他要题目给我做。林顿史特劳斯教授一下子就出了两题,竟然很好做。我三个月就证明了,然后就写论文。我们数学论文是很短的,我的只有九十六页。但是打字却难到极了。我们那时没有电脑打字,所以我要出钱找系里面的秘书来打。结果错过了六月毕业的时间,要年底才拿到博士。

我在写自己论文的当时,还帮一个越南华人写下他的论文。他是瞎眼的,所以研究都是在脑里做,自己不能写下来。於是他找我来帮他,他口讲,我写下来。我也要做助教,替教授改作业。所以那一年很多事情做,很快就过去了。
但是失恋的痛楚是无时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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